顾长雪站在门口，伸手敲了敲门，先前在院子里时还雄纠纠气昂昂的脸，瞬间挂上讨好的笑，站在门外轻声问道：“四皇子，起身了么？雪儿前来伺候来了。”
她小心翼翼地自门后伸出一个小脑袋，对上司空傲冷俊的眼神，笑得愈加谄媚。
在她走进院子的刹那，司空傲便知道她到了。
明明他从未关注过她，却能够第一时间发现，哪一道脚步是她的。
他听到她的声音，回头，便对上对方盛满笑意的眼。
心跳，骤然慢了一拍。
司空傲连忙别开眼，莫名的觉得心虚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司空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。
顾长雪早听习惯了，根本不当一回事，笑盈盈地走进来，站在司空傲身后，眼睛四处瞟着，嘴里道：“嘿嘿，今日起得晚了，昨儿顾二小姐来了，送了请柬，非说要让我去参加个什么游园会，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而失眠了啊。”
她不觉得自己能够瞒得过，还不如自己坦白。
见司空傲在看书，她自觉地端起茶杯，送到司空傲面前，腼着脸讨着饶：“四皇子就莫跟我计较了呗。”
司空傲暼了她一眼，等他看清时，那表情，一脸的一言难尽。
而顾长雪犹自未觉，绕到司空傲身后，给他按着肩膀。
司空傲：“……”
顾长雪自顾自地说道：“稍后我就要去冷香园了，现在我先伺候你吃饭吧。”
身后的人还在喋喋不休，司空傲额角跳了跳。
“闭嘴！”司空傲忽然开口，一声冷叱，吓得顾长雪按摩的手一抖，连忙闭了嘴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。
司空傲被她看得心头火起，怒道：“堂堂皇子妃，衣衫不整的，成何体统！”
“……”顾长雪低头看了眼衣服，心里暗道：我衣衫挺整齐的啊。
身前这人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，竟然知道她的小动作，只听他冷哼一声，十分嫌弃地道：“有意见？！”
“没有。”顾长雪回答得特别快速，就跟这句话长在她的嘴边一样，想都不用想，脱口而出。
这毫无思考的反应，让司空傲彻底黑了脸。
他转过头，愤怒地瞪着顾长雪，怒道：“滚回去！这么多天的规矩，都白学了么！”
顾长雪不敢反驳，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司空傲看着风一般消失的身影，气得脸都青了。
之前他不曾发现，若非刚才这人往自己眼前闯，他还不知道，这人竟然连头都没有梳，只十分随意地披散着。
若只是他看看倒是无所谓，若是让旁人看了去，简直就是丢人！
丢她自己的人就算了，还算他司空傲，丢他四皇子的人！
只是他忘了，这里是他的皇子妃，平素怎会有人来？
司空傲生了气，顾长雪就惨了。
之前司空傲生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，她可不敢去触他霉头。所以，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听话，麻利地回到院子里，仔仔细细地洗漱一番，再换了身衣服，梳了个半月垂心髻，戴着平素里少用的翠玉点珠步摇，红宝石眉心坠与东珠耳环。
徐嬷嬷立在一旁，语气不生不疏，态度不卑不亢，却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态度，道：“皇子妃，时辰已经到了，皇子妃可准备好了？”
“好了。”顾长雪看了眼铜镜里皮白貌美，眉目如画的女子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，说道。
徐嬷嬷见此拍了拍手，外间立时有两人走了出来，跪在一旁。
徐嬷嬷迎着顾长雪疑惑的目光，道：“皇子妃，今日出门，便由当归侍候着，这是刚招入府中的小厮，四皇子指派他跟着皇子妃。”
顾长雪侧过头看了当归一眼，挑了下眉，不置可否。
当她看到那个刚招入府的小厮时，脸上倒是显得十分诧异。
她站起来，又惊又喜地走到小厮面前，低下头仔细地看着他的脸，越看越惊喜，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开怀，伸手将人扶起来，开心地道：“封易，你怎么来这里了啊？我还以为你伤好了，就走了呐。”
封易浅浅一笑，道：“本是打算走的，但是没有盘缠，所以就自卖贱身，入了皇子府。只是不曾想，竟然会遇到贵人。”
“哎呀，什么贵人不贵人的。”顾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，道，“你既然来了，那就是有缘，你跟着我就是了。对了，你怎么戴上面具了？”她好奇地打量着那张将封易的脸遮去一半的铁面具，诧异地问道。
封易笑得有些无可奈何，将面具摘起来，顾长雪一看，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只见封易原本应该光洁如玉的刚毅脸庞上，竟然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。
烧伤？
这才几天没见，怎么会……
封易看见面前的女子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，眼中的怜悯显而易见。
他淡定自若地将面具戴了回去，浅笑着解释道：“不小心伤着了，没什么大碍，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，无关紧要。莫要吓你就是了。”
“说什么吓着不吓着的，”顾长雪对话有些不满，更多的却是对这人的关心，好歹也算是回京后，除了司空傲外，第一个真正接触的人，多少有些不一样。
她安慰道：“你放心跟着我吧。”
封易浅浅笑着，痛快地应了一声。
顾长雪欢快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回过头，暼见旁边的当归，毫不意外地自她眼中看到一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嫌弃与鄙夷。
顾长雪淡漠地将目光收回，带着封易往外面走。
她一面走，一面道：“封易，你之前未在京中呆过，怕是不熟悉，你跟着我，莫要乱跑。”到时候她可能都找不到人。
封易自然知道她的意思，很诚心地应了一声，跟着顾长雪往外走。
她这边刚出了府，徐嬷嬷便进了衡祈院。
“如何？”司空傲周身的气息依旧寒冷如冰，明显还在生气。
徐嬷嬷态度平静，与面对顾长雪时一般无二，淡淡地道：“回四皇子，皇子妃已经出府赴游园会去了。”
